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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853章ch.852长庚卫士
  长庚司。
  一个和审判庭相似又不完全相似的组织。
  审判庭的职责是猎杀邪教徒,异种,以及愚蠢到敢接触无形之术的蠢货。
  而长庚司最首要的责任是抓捕叛逆,妖术师和精怪。
  由于这其中涉及到了当权者对‘叛逆’、‘妖术师’的定义。如果你这样想,那么,他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组织。
  可若你认为他们无论如何行事,都做着某些人或团体的刀剑——
  那么,这两个组织就完全一致,严丝合缝。
  妇女们恐惧长庚司的卫士,就像伦敦城没有人不害怕审判庭的执行官。
  当这伙人踏着指厚的灰烬闯入村落时,孩子们率先发现。
  他们一哄而散,逃回家,叫来了大人。
  女人们害怕极了。
  昨夜大火让她们逃得一劫,也算多接待了些不给钱的莽客。可这伙白袍人显然不吃这一套肉体上的谄媚,忽视打从屋子里出来就搔首弄姿的,敲打着悬于腰间的剑鞘,来到村落中心后,转着头环了一圈。
  “谁是头儿。”
  他声音不响不沙,却足以让每个听见。
  “…我,是我。”
  块头最大的女人讪笑着从人群中走出来,头上还包着一块油乎乎、黄黑相间的布条。
  “我讲话算得上数,大老爷。”
  她双手合十不停作着揖,又自顾自讲起昨夜发生的、她们看见的,孩子们打听到的,以及清晨官军与白袍人没有到来时其他人看见的——
  她拿出传谣言的本事,活灵活现地给那只露出鼻尖儿与下巴的男人说,讲了一会,还手舞足蹈起来。
  “…我们扒着瞧!天都红了!老爷,我们可都是善良人!如果不是山匪威胁…唉…”
  她抹了把糙脸,下意识用指头把襟衣勾了勾,还要讲,结果被面前人一个巴掌掴到了地上。
  啪。
  一声闷响。
  像打在石头上。
  “我还没有问你。”
  人群一片死寂。
  妇女们纷纷用手捂住孩子的嘴,有些连鼻孔一块捂上,生怕憋不死这些个要了命的祖宗蛆。
  被抽了巴掌的女人捡起那块掉落的头巾揩拭血污,抬起头时,又装作像他们头一眼见面似的,挂着讨好的笑脸爬起来。
  她读那白袍人的脸,仿佛读一本永远翻不完的笑话集,哪怕笑得肉发僵,也要给人瞧自己那口乱葬岗一般的牙。
  她捂着肿脸:“大、大人…”
  白袍男人屈指弹了一下袖口,仿佛落在袖子上的不是灰尘,而是整村妇女与孩子的性命。
  嗒。
  只一声就能结果了灰尘,也结果了性命。
  “我从你们身上闻见了一股妖人的怪味儿…”
  这话仿佛火捻儿尾根的炮仗,妇女们一下炸开了锅!
  “那可不能!”
  “老爷…我没了男人…您就可怜可怜我吧…”
  “冤枉…大人我…谁敢和妖人打交道…听说要吃人的…”
  七嘴八舌地哭喊着,围着这伙白袍卫士。
  好像在给他们哭丧。
  “说说吧,谁来过。”
  白袍首领按着刀柄,声音淡淡。
  于是。
  妇女们又鸭子一样叫着乱着,每个人都嘟囔起自己看见的——后村林里的那座墓碑是最先被讲出来的。
  “墓碑?”
  首领那双狭长上挑的眼睛眯了眯。
  “姓尤的女人?”
  “是啊,大人。他们和那老婆子好像不认识,主要是那个姓尤的姑娘,我想想…那男人叫…叫罗什么…金眼儿!眼球在夜里像猫!”她转了转眼珠,压低声音:
  “那姓尤的姑娘不好说,其中还有个绿眼儿的,手脚不干净,一到夜里就去房上躺着——我瞧她们不是好人,没准有您要找的…”
  首领默默听完,转头给手下使了个眼色。
  “带我们去。”
  …………
  ……
  刘婆婆的墓地是有说道的。
  坏方面的那种。
  由于信仰不同,帝国中的市民更偏向将亲人的遗体埋在有「荒原白冠主」眷顾的土地中——即「永寂之环」的墓园里。
  因为他们相信,自己亲人死后会魂归死国,乘舟渡过黑湖与霜色的小径,在抉择的岔路,选一条他们该去的地方:
  根据他们生前的信仰。
  当然。
  也有少数「圣十字」的狂信者,他们笃信万物之父创造世界,也必然相信死后唯有万物之父的神国才是凡人卑贱灵魂的最好归宿——连死国这一临时站点都不愿去。
  对于狂信徒来说,这是一种难以令人接受的亵渎。
  所以。
  如果这信徒是个女人还好,她最多要求自己信,再蛊惑蛊惑闺蜜们。
  可倘若这狂信者是个男人,那么,在他死亡之前死亡的所有孩子,包括父母、妻子和他能够决定遗体去向的亲朋好友,都将会被送到圣十字的牧师手中。
  也不能说‘手中’。
  圣十字有自己的墓园。
  只是这掌管生前的教派,在死人生意上,显然远不及代表死亡的永寂之环…就那么几小块,位置比结婚二十来年的夫妻床榻上的距离还要远。
  说回刘婆婆的墓地。
  由于东西方信仰的缘故,刘婆婆的遗体被放入棺材后,需要挖一个有‘规定深度’的墓穴,包括手中持握的、口中所衔的、身上穿戴的、棺中陪葬的——
  哪怕一切从简,也只是罗兰眼中的从简。
  他不知道东方的习俗,是否每家每户都非要这样——从当地人的贫富程度来看,尤兰达已经尽其所能了。
  罗兰没有意见。
  唯独一点。
  在深度的‘规矩’上。
  ‘既然你们信仰许多不同的神灵,而掌管死亡的在…’当时的罗兰只跺了跺脚,指着土地,‘在下面。那么,埋得越深,不就越靠近神灵吗?’
  这个问题是尤兰达意料不到的…
  当然,几百个意料不到的问题中的其中一个而已。
  她是懒得给罗兰解释,又或许也没法解释‘规矩’从哪来——凡人压根就不被允许接触‘法术’。
  ‘听我的。既然你们掌管死亡的神灵在土地之下…’
  于是。
  那一天,尤兰达见到了也许是她人生中最哭笑不得的场面:
  她那奶婆婆的棺材,像一口装着半个世界财富的宝箱一样,被罗兰藏进了一个她跳下去说不准就会跌死的‘巨深坑’中。
  亏他有那么多力气。
  ‘这不吉利。’
  ‘太矛盾了,尤兰达。神灵在下,当然往越下越好…我认为我的逻辑没有问题。’
  ‘但你的脑袋可能有问题。你挖那么深,如果——’
  ‘怎么啦,你还打算找个好日子,把她重新挖出来?’
  噎了尤兰达半分钟没有讲话。
  ‘可我若真打算某天给婆婆迁墓…’
  ‘你为什么非要有这个打算。’
  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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